霹雳主坑,本命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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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泽」鹿神番外-白衣覆雪(下)

「君子之泽」鹿神番外 白衣覆雪(下)
by-薪九
其他-本章为鹿神个人番外,神话体系同前文,原创人物有,私设及演绎有。

【鹿神番外】白衣覆雪(下)
在熏池的故事里,纵然武罗收服蚩尤余部所依凭的是以柔克刚,却也是黄帝座下三大神之一,夫诸幻想过很多结果,也还觉得那传说中的武罗,应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却在青要山中初见武罗时便哑然。

女子娇面柳腰,纵使肤有豹纹,也掩不去顾盼间流转的媚态,身为山鬼的女子撩起耳畔长发,微微颔首而笑,目中却是悲凉,只听她笑道,“小家伙,是熏池要你与我报死讯的么?”

夫诸不及回答,便见山鬼的目光在他面上流连了一圈,轻叹道,“既是如此,萯山必被泰逢封了。若你无处可去,便在青要山住下来吧。”

夫诸想了想,问道,“此处可有好水?”

辛夷为车,桂花为旌的山鬼掩口轻笑起来,她深碧色的眸子显出一种傲色,悠然道,“我这青要山除了一群提不上溜的蚩尤战俘,便只剩数不尽的湖水深潭,若说我这里再没好水,岂不是只有昆仑山巅化雪而成的天缘水了么?”

青要山果然多好水,后来夫诸站在畛湖之畔,看湖水如镜,倒影四面山色,波光涌动之间极其温柔,便如⋯⋯熏池的眼。

后来夫诸在青要山待了多年,他学着泰逢的动作酿酒,像是笨拙的缅怀着一段不可追的时光,那年秋有桂子飘香,他把自己酿的第一坛酒从树下挖出来,开了坛只嗅到馥郁香气,带着丹桂的香气,简直沁人心脾。

然而佳酿入喉却只有一片滚烫,偏于辛辣的酒液顺着嗓子烧下去,夫诸的眼眶顿时便红了,眸子中起了一片薄薄泪雾。

他忍着冲上来呕意,吞刀一般咬牙灌下了整坛酒,然后在畛湖边吐了个天翻地覆,他的身体痉挛起来,四蹄如踩在棉花上,然后仰面摔倒在铺满落花的湖畔。

夫诸抬起手,微风萦绕过他指尖,而后向着远方而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不曾抓住。

后来他年复一年的酿着酒,自己却再未饮过一口。

遇见昆山雪的时候,正是那一年的冬末,青要山下了当年的第一场雪,夫诸立于一棵辛夷树下,扫净残雪,从树下挖出一只漆黑的酒坛。

他开了酒坛,因雪而带着微凉的醇香气息扑鼻而来。

却有风雪卷地,夫诸不由眯起眼睛,抬袖挡在了面前。

只听一人道,“佳酿难得。”

那声音如寒刃,带着切金断玉般的冷意,夫诸睁眼时正看到一身白衣,瞳孔立时便缩了一下,而后才看清对面的那人。

那人驭风雪而来,白衣被凛风翻卷,宛如云浪,长发如泼墨,肆意散在他身后。他身后背着黑漆古琴,伏羲式的桐木琴,其上带着冰裂断纹,五弦晶莹如冰,天然便带着寒意。

夫诸先下意识的摆出了温和的笑容,而后上移目光,淡淡道,“好说,佳酿千金,你要拿东西来换。”

随着他上移的目光,他看到了对方那张脸,轮廓冷硬,便如霜雪,然而那双眸子却是浅淡的烟色,有种温柔的错觉。

只听白衣人笑了声,应道,“好。”

随即古琴凌空横立,他信手滚拂,只听琴音泠然,如春至破冰一般,而后他盘坐下来,将古琴横于膝头,拨弦间只听得弦音悠远,声如珠玉。

那是他不曾听过的曲子,悠扬之中隐含激愤,似静水之下有龙深潜,却终将挣脱囹圄翱翔九天。

曲毕,昆山雪广袖一拂,纷纷雪花落在他掌心,化为一只晶莹剔透的冰盏,他向着夫诸一抬手,笑道,“以我一曲,可能换得你一杯佳酿?”

随着他的动作,昆山雪胸口的衣服动了动,先是一只漆黑的小爪探出衣领,随后是长长的猫须,一只奶猫扒着昆山雪的衣领探出头,重心不稳的向下栽去,被他一把接住了搂着放在了腿上,而后那只猫跌跌撞撞的几步扑到琴上,琴弦被他踩动发出断续的弦音,夫诸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拎着坛子走近几步,道,“喏,给你酒。”

昆山雪收琴起身,那只猫被他抱在怀里,颇不老实的到处乱抓,而后颔首道,“昆山雪,昆仑雪神。我拿了你的酒,却还不知你姓名?”

酒液呈浅碧,在冰制酒盏中更显晶莹,他看着对方一饮而尽,烟色眸子中不掩赞赏,于是欠欠身,平平缓缓道,“鹿神。”

昆山雪一挑眉,重复了一遍,“鹿神?”

其实雪神口中并无讽意,只是大约有些感慨,夫诸却如芒在背般感到一种难言的难堪。

他离开萯山时本是没有名字的,夫诸是他的族名,却在青要山被山下人族的孩子唤做了“鹿神”。

他长居山林,初时见人族狩猎的少年迷失路径,又摔伤了腿,于是背着半昏厥的人族少年下山送了回去,那少年的妹妹大约还小,不懂非我族类,咯咯笑着就要伸手抓他的鹿角,夫诸狼狈的跺蹄退开数步,却听那女孩童言无忌道,“你救了我哥哥,又生着鹿角,是不是山里的鹿神?”

这样夸大的名字夫诸并不曾应,后来却被传得广了,往来青要山的人族遥遥望见他便会喊“鹿神”,有时还会留下些肉干野果,真像祭祀神祇一般放在他常去的地方,于是这个名字也就被他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只是偶尔,他想起自己仍是身为白鹿时的模样,心底不由滑过一声嘲讽——区区妖兽居然在人族中敢担神名,何其有幸。

昆山雪与那只黑猫在青要山暂居,若说原因,大抵是雪神满心期盼等着他来春要开的第一坛春酿吧。

这一年九州大旱,粮食不足,冬日中便愈发显得艰难,山中野兽难寻猎物,山下人族也缺少口粮,这一来,果然便出了事。

听到人族少年惨呼的时候,夫诸正在畛湖畔休息,立刻其身寻着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四蹄轻盈的在山石间跳跃着,很快便赶到了半山腰呼救传来的地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人族少年被夫诸挡在身后,之前已被野狼撕咬,浑身血迹,此刻惊慌的连声喊着“鹿神救我!”,而四周兽眸如鬼火,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虽然被夫诸身上的天然灵兽之气镇压,却因为饥饿和血腥气的刺激而几欲发狂。

个头最大的一批野狼俯下身子,从喉咙深处滚出一串低沉的咆哮,几匹狼扬起口鼻部,向天发出悠长的狼嗥。

“退下!”夫诸沉声斥道,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抱起少年安置在自己背后。他本是性格温顺的妖族,又尚年少,从不以武力见长。

或许是冬日的饥饿终于冲破了狼群最后的耐心,两匹年轻的公狼首先发起了进攻,夫诸仓促从旁边的树上折断一支树叉,扬起前蹄踹开了一只公狼,手中树枝狠狠发力,将另一匹狼打得脑骨尽碎。

然而随着扑上来的狼愈来愈多,夫诸的动作也不免相形见绌,尖利的狼牙撕裂了他的后腿,身上也添了无数小伤,鲜艳的血迹在雪上更加明显。

而头狼趁着夫诸自顾不暇时,悄无声息贴近了已半昏迷的少年,猛然跃起,张口便要向少年脆弱的脖颈咬去。

夫诸见相救不及,一咬牙狠下心将手中的树枝连同自己整只右手插进了头狼大张的血口。温热的狼血溅了他一身,与此同时夫诸被两匹狼同时扑倒,狼狈的摔在了雪地上,一只野狼张开腥臭的口,作势要咬断他的脖子。

“铮。”

此时却有弦音一响,一道白色灵波狠狠切进那只狼的巨口,如刀锋般将野狼切成了两半。

随后弦音连响,如一场急促的落雨,狼群的惨叫此起彼伏,到最终全无生息。

雪地上一大片凝固的血液,夹杂着野狼迸溅的脑浆,夫诸几乎恶心的想要吐出来。

可他顾不上自己浑身的伤,狼狈的半跪起来去看他护在身后的少年,仓皇道,“喂,你醒醒!”

那少年面色灰白,已连尸体都快要被雪冻硬了。

夫诸有些茫然的抱起少年的尸身,跌跌撞撞的往山下人族部落的居处行去,他脑中混沌一片,直到被一声尖利到变了音的惨叫惊醒。

身披皮袍的女子一路惨呼着扑过来,动作强硬的抢过他怀中早已僵硬的尸体,随后便是捶胸顿足哭天抢地,女人的声音很快招来了其他族人,那是夫诸第一次在人族眼中看到对他如此⋯⋯戒备又憎恶的神色。

“吾儿!吾儿啊——”女人痛哭着,忽然猛然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连表情都显得狰狞而扭曲,她带着满脸的泪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是山里的神,你是神啊!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那句话被她说的颠三倒四,可是没有人怪她,甚至当女人咬牙切齿的拾起被冻硬的雪块还有尖石向夫诸掷去时,他的族人们也依旧沉默而纵容的站在他身后。

甚至于,夫诸悲哀的看到,在那群沉默的人中,有迷路后被他引出山林的年轻猎手,有当年喊着“鹿神”给他编柳环的年轻姑娘,也有曾经在畛湖旁放下肉干野果做祭品虔诚许愿的孩子。

夫诸咬着牙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女人愤怒的声音再听不见,才转过身,简直逃避也似想要拔腿狂奔。

然而他一转身便看见了昆山雪,雪神遥遥跟在他身后,沉默的注视着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直至夫诸赤红着眼眶垂下头,才漠然道,“这就是你要救的人族。”

他胸口钻出黑猫的半张脸,而后玄瞳扒着昆山雪的衣领又向上爬了爬,翘起猫须做出了一个嘲讽而骄傲的表情,“人族向来忘恩负义,妖族多么自在,你做什么要管他们的生死?”

“⋯⋯别说了!”夫诸气急败坏道,然而他的嗓音是抖的,沙哑得不成样子。

昆山雪果然不再说话,直到夫诸低着头一步步走过来,几乎与他擦肩而过时,才突兀道,“你跟我走吧。”

在夫诸愕然的神色中,昆山雪慢悠悠道,“我们要离开了,而我大约有些舍不得⋯⋯你酿的酒。”

最终昆山雪与玄瞳离开青要山时,夫诸遥遥跟在了两人身后,要出山口的刹那,他回首向幽深的青要山又看了一眼,终于义无反顾的向着离开的方向奔去了。

往后多年,夫诸跟着昆山雪四处游历,追着妖化比肩兽的踪迹几乎跑遍了整个九州。

玄瞳渐渐从黑猫化出了人身,是个性子爱娇的小少年,总是三言两语间便能和昆山雪吵起来,而夫诸向来沉默的跟在二人身后,以致多年后他回想起昆山雪时,只能记得起一个天长日久的背影。

那个背影腰杆笔挺,像是天幕倾塌也不能稍折。

他觉得,那份强大和镇定仿佛是刻在昆山雪骨子里的,如同他与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昆仑君一样,背着不屈分毫的万山傲骨。

然而对于这样的赞美之词,昆山雪只是冷笑,笑意在他唇边滑过一个鄙薄的弧度,变得极其冷漠,“别把我跟他们比。”

“那可是一群大人物。一群——光是名字排在一起都让人足以热血沸腾,却如木石泥塑般按部就班愿意被天命压死的,‘大人物’啊。”

这话说的当真不客气,夫诸接不下去,却在抬首的瞬间,看到了昆山雪眼中压抑得极好的一缕苦涩。

所有的旅途截止在北海之滨。

“你走罢。”昆山雪这样说,带着一身淋漓的血,怀中抱着早已失去生息的玄瞳。

来自昆山雪的那块玉玦被他握在手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来自高寒昆仑的冷意。

昆山雪那一刻的神色与许多年前泰逢的神色重合,夫诸简直是立时便恐惧起来。

然而他克制的很好,或者说自以为克制得很好,在一片令人难堪的寂静中,夫诸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可我还能去哪里?”

嗓音沙哑成一片。

昆山雪垂首看了看玄瞳,少年的猫耳已无力的垂了下来,白净秀气的脸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血痕,他源自妖族的戾气散尽后竟显得极其乖巧,雪神不由恍惚了一瞬,而后抬头平淡道,“去大海下吧。”

他略蹙起眉,不知是因为疼痛或是别的什么,雪神沉默良久才续道,“大海之下为难得的净土,我当年或许不该带你离开青要山。”

“对不起。”

在雪神的道歉声中,夫诸近乎仓皇的跺着蹄子后退,而后,转身而去。

他又回了一次少年时所居的萯山,然而曾经山清水秀的地方早已一片枯萎,山口的五彩神光不再了,可是山中也再没了出入有吉光的仙人。

就像是这座山,已经彻底死了。

他终于步上北冥,将昆山雪的玉玦扔进水中,一道水帘在他面前打开,悠悠通向远方。

夫诸回身看了一眼苍茫大地,而后苦笑一声,前蹄踏进了冰凉的海水。

后来他在大海下卖他的酒,同买酒者换一个故事,或是随手边的什么物件。

日子过得日复一日的平淡,夫诸心底却是满足。

只是他从不曾提起,世上千般颜色,又怎忍见白衣。

——终——

PS:番外也完了,《君子之泽》这个故事算是彻底完结w

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鹿神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可他的态度始终很疏离,像是可以与所有人交好,又完全不会融入围楼中的异族人,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故事的发生,却不参与也不干预,一种超然——或者说冷漠。

所以以我自己的角度写了这个故事。

在两段故事中,不论是泰逢和熏池还是昆山雪和玄瞳,他也始终是那个旁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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